《白日之下》出預告的時候,就已經很期待這部電影了。不單只是題材,而是看著主角採訪、看著那熟悉的環境和場景,都在提醒我曾背負著記者的身份,多了這一層身份,還沒看就好像已進入了電影的世界中。
*Photos Courtesy of 天下一電影 One Cool Film
電影是關於新聞社接獲一宗有關殘疾院舍「彩橋之家」虐待院友的線報,偵查小組為揭露殘疾院舍監管問題,記者凌曉琪(余香凝 飾)潛入院舍,揭發內裡的非人道生活。回歸現實,其實養老院虐待院友,是近幾年會在新聞上聽到的事件,每每聽到都會覺得很心寒和憤怒,還伴隨著重重的無力感。
人老了就變成包袱?
在《白日之下》中,道中人生在世一床難求,而人死後的位置,也一位難求的事實。無論是「彩橋之家」的床位,還是曉琪的爺爺在和合石的龕位,都一樣。
凌母(鮑起靜 飾)和曉琪帶有火藥味的爭吵,相信是很多人曾經歷的寫照 ——「我沒有虧待你爺爺」,「送他到老人院不好嗎?有「瓦遮頭」,有人照顧」,用錢彷如解決了照顧長者的問題,對某些人來說,彷彿是功德圓滿的一件事。
但如果不幸像彩橋之家一樣,家中長輩被不仁對待,連洗澡都是團體裸體,每天要裝傻避過職員施襲,進食過期食品,被院舍人員用花灑,像對生物一般的噴灑水柱,你仍會願意送長者入院舍嗎?
正常的生活,其實對某些人來說十分奢侈
「彩橋之家」提醒了我們,除了老人尊嚴被剝奪外,其實殘疾人士也是在社會上被忽略的一群人。曉琪和檢控官(朱栢康 飾)的對話中,一句「小玲(梁雍婷 飾)其實沒有過過正常的生活」,令人心疼和憤怒到極點。智商低下的小玲證供原來不能作證,檢控官四字「寧縱勿枉」,更突出殘疾人士在社會中的卑微和無助。
在「彩橋之家」中的院友,無論是被辱罵,還是被打、被虐的場景,都不禁令人反思,為何一樣生為人,遭遇卻大相逕庭,但留下的創傷又豈能自癒?更令人心寒的是,明明知道有很多院舍都一樣,卻無能為力。
照顧者的軟弱和難受
除了被虐的院友和施暴者外,照顧者也是一群值得我們關注的一群。明仔母親對曉琪說:「老實說,他這樣走掉,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,其實我放下心中大石,或許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天。」除了明仔母親,小玲母親亦自責自己不應出外工作,送小玲到「彩橋之下」,就不會有悲劇發生。
照顧者的無助,有種像無聲吶喊,孤獨得令人心疼。
受害者的審判
在電影中的善惡,也十分值得我們深思。小玲作為受害者,在司法面前,到底可獲得公平的對待,還是受二度審判?另一方面,章劍華(林保怡 飾)聲稱自己才是受害者,長期被社會遺棄,更被媒體抹黑,未判先審。
到底受害者是一個可掩飾的惡行的面具,還是一個留下不知道何能何月才能痊癒的創傷後遺症的代名詞?
媒體的定位
報導真相是媒體的責任,但事實上媒體都有自己的定位和角度。曾幾何時,我也像那新入行的記者Jess(許月湘 飾)一樣,想做著各式各樣的專題;可惜現實就跟電影的一樣,日復一日的被拒絕提出的專題,甚至連文章脈絡都先已擬好,你就只能接受。
Eric(朱栢謙 飾)對曉琪說, 「你只是記者,改變不了世界」,就很值得我們重新思考媒體和記者的定位。改變世界或許很難,但或許你能變通地改變世界,即使只有人記得2天,在善忘的世界中,也能留下努力過、擇善固執的痕跡。
「不要為做正確的事而內疚」
曉琪作為記者去報導真相,揭發「彩橋之家」令其被取消豁免證明書,令院友失去居所,她不斷走著,卻伴隨著被院友及其家人唾罵;到底這個選擇對嗎?「善不一定有善報,惡也不一定有惡報」
曉琪假扮通伯(姜大衛 飾 )的孫女偵查真相,由一開始的工作模式,隨著真相的揭露,逐漸將對爺爺當初的遺憾,投射在通伯身上。而通伯表面傻氣,實情最為清醒,一句「在這個環境中,傻氣或許更為安全」,默默滲出了作為院友的無奈;同時,他亦一早知道曉琪不是其孫女一事,卻一直配合她,更偷拍了章院長的惡行。也許兩人不是祖孫,感情更勝血緣上的祖孫,成為對方的支柱。
報導帶來的改變,令通伯失去原定居所,令曉琪心生內疚;可是通伯不責怪她,卻對她說「不要為做正確的事而內疚」,也許我們沒有記者的身份,但都可透過自己的方式做正確的事,只要心安理得,就毋用內疚。
整套電影中,煙霧出現的場次很多,不論是上香的畫面,還是主角吸煙的畫面,都給我一種在迷霧中找出路的感覺。社會一直存在著一群彷如處於牢籠中,不能發聲的社群,在迷霧中,你又有否發現他們?
附上由黃妍演唱的電影主題曲《日光漂白》-「趁著餘生 將安於心裡清白 會嗎」,如果你是曉琪,你會選擇揭露真相嗎?
後記
演員們的演技都為電影增色不少,除主演們外,群眾演員的演技也十分自然;正因為自然的演出,更令人入戲。《白日之下》將於11月2日正式公映,不妨入場支持本地電影,關注本地的議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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